当我们决定以“九头鸟”来命名这套“袖珍长篇小说系列”时,我们的心情是愉悦而自信的。这不仅因为丛书的出版地就在湖北,人们过去曾有过“天上九头鸟,地上湖北佬”一说,以此冠之有明确的地域指向。更是因为“九头鸟”这个神话传说中的小精灵,曾经有过深厚的文化沉积,曾经不乏意蕴复杂的揶揄与嘲讽。而且,在今天市场经济的条件下,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信息时代,这个小精灵又被人们赋予了更多的理解和褒扬。试想,一只鸟儿有如此之多的感知反应中枢,负载着如此之多的内涵和外延,那该是多么的丰富多彩。
近年来,由于“8”暗合了粤语中的“发”,世人便趋之若鹜,纷纷讨个吉利,以至造成了全民崇“8”的荒诞剧。熟不知,“9”这个数才是真正有来历的。“9”在传统文化中被称为极阳之数,“九者究也”,没有比它更大的了。于是,天有九野,地有九州,皇帝是九五之尊,连京城的城门楼子也非要修够九个。于是,庄周在他的《逍遥游》中大声欢呼北溟的大鹏“扶摇直上者九万里”。我说这些,决不意味着准备针对崇“8”现象再制造个崇“9”闹剧,只是想说,“9”包含着向顶峰冲刺,向极限挑战,向审美的高峰勇敢攀登的一种向上的追求。当九头鸟们翩然而起时,那情景不也十分新异和壮观吗!
当然,过多地在“9”或“8”上做文章是没有多大意思的,重要的是,我们在这里放飞的九头鸟不是别的,而是一批长篇小说,而且是一批袖珍长篇小说。我们要特别强调“袖珍”两个字。事实上,在读者中早就有一种对小长篇的渴求,人们总是在私下里说,“十二三万字的长篇最好读了”,“大部头的长篇太多了,实在没时间读”,但这一重要的阅读期待信息好像始终没有得到正视。目前的长篇小说创作,追求史诗化、多卷本化、编年史化的倾向仍然是一种时尚,小长篇的创作仍然不甚发达,读者对小长篇的需求仍然得不到满足。正是有感受于此,我们才认真推出这套“袖珍长篇小说系列”,并准备坚持下去。其中不无提倡、推动小长篇创作的意向。
关于篇幅长短对长篇小说创作的意义,目前是有争议的。有人坚持认为,问题根本不在于长或短,而在于质量,在于写得怎么样。要认死理儿,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。然而,我总觉得,篇幅与受众的心理,与流行的速度,与阅读的快感,与阅读者的时间承受力,毕竟还是不无关系的。读者就是读者,读者不是文学史家和批评家。从文学的历史来看,像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、《茶花女》、《当代英雄》、《贵族之家》、《哈泽穆拉特》、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、《边城》、《围城》等等的风行一时,除了它们自身的艺术质地,似乎与它们的篇幅较短也有一定的关系。就近年的文坛看,《活着》、《许三观卖血记》、《来来往往》、《小姐你早》、《大浴女》等的发行成功,似乎也不能与篇幅较短没有一丁点儿关系。任何道理都不能走极端,都只能是相对的,非要说只有短的才好长的不好,那当然就极近谬误了。
其实,篇幅短小,对作家的艺术功力同样是一种挑战。因为,短篇幅的长篇小说要更加精粹、更加凝练,因而也更为好读。
第一批“九头鸟”振翅飞上了天空,我们静待读者的反馈,我们还要放飞下去,希望它们成为读者枕畔案头的良友。